看得開,放得下本煥長老最後的開示本煥長老一生法語精華珍藏本人世浮華,放得下,才看得開寵辱得失;放得下,才有豐饒的智慧,才能於轉念間遇見幸福。放不下的是什麼呢?是一個「我」字。「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兒女……什麼都是「我」,全部都是為了「我」,我們大家都死死抱著這個「我」,放不下這個「我」。能夠放得下,才能提得起。「生死只是一念之間的事,你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出家幹嘛?」這是本煥長老圓寂前對衣缽傳人印順大和尚的最後開示。106歲高壽的本煥長老,在清明節前安詳化歸而去,放下生死塵勞,了無牽掛。他用一生帶世人走了一整個世紀——刺血寫經、燃臂孝母;忘身求法、建寺安僧;弘法利生、行願大千。他用一個世紀的時光行走,將佛的慈悲灑遍世界。長老童年喪父,家境貧苦,自小辛苦料理農務,長大後又為了生活背井離鄉,出家後不久即逢戰亂,且遭喪母之痛,後來更是歷經二十多年牢獄生涯,及至出獄,他已是古稀之年——如此坎坷多舛的際運,在一位百歲老人身上並不顯山露水,只是悄然沉澱為一種並不耀眼的光芒。一切磨難,只如白水飲下;百年時光,只洗淨滄桑鉛華,這位不改天真赤子之心的高僧,仍舊虔誠如初,歡喜如初。古人云:「大德必壽。」本煥長老的長壽秘訣不僅僅是素食養身、規律生活,更是不懼年高的勇氣,篤定淡然的生活態度,開朗寬闊的心胸,以及不失童心的本真天性。人們總以為,大德高僧與尋常人的生活離得很遠,他們以成佛為目標,苦修苦行,持戒誦經;而世間大多數人則吃喝拉撒,行坐住臥,上班下班,戀愛分手。但是,他們又與世間貼得很近:塵世喧囂,如何安心?世界浮躁,如何靜定?生活的節奏那麼快,煩惱那麼多,如何解脫?對待名利財富,如何看淡、善用?對待生死,如何超脫?這些困擾尋常人生的問題,在佛清淨從容的智慧中,都會有一個答案。在本煥長老那裡,這個答案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放得下。」他曾說:「能夠放得下來,才能提得起。」「放下」和「提起」,在長老的一生中,從來都不是對立的。正如長老圓寂前,既開示弟子要放下生死,又留下修建四座寺廟的遺願——一邊是放下,一邊是提起,兩邊皆是歡喜。在高旻(旻)寺修行時,本煥長老曾坐九十一天不倒單,為的是苦修以達開悟。寺中方丈來果老和尚被他的赤誠佛心打動,要提升他為寺中最年輕的執事,本煥卻放棄了這次機會,選擇千里叩拜五臺山,進一步磨練自己。本煥長老留下的文字不多,口頭上的開示也不多,因為「行願大千」,只在於「行」。用不著長篇大論,只需一舉一動,便步步蓮花生。什麼該毫不猶豫地放下,什麼又該勇敢地提起,長老心中一直都有一盞燈,光芒萬丈,照亮腳下,照破人心的執著。 放得下的是「我」,是名聞利養,是計較,是生死;放不下的是眾生,是慈悲,是結緣,是行走。長老一生救人、助人、度人、成人無數,功德無限,但他放下了功德;他苦行終生,修為深厚,被譽為佛門泰斗,但他放下了榮譽;他以百歲高齡,每日端坐斗室數小時,接待數萬信眾,卻從不以其為苦;他行走於世,遭遇磨難,經歷坎坷,卻矢志不渝,將佛教振興於當代,使之成為數百萬人的人生指引和心靈慰藉。提起與放下的智慧,簡單而深沉。人生之難,不在於時日的短暫,也不在於生活的艱難或心靈的痛苦,而在於我們沒有找到那條無礙行走的路。促人成長的磨練,催人奮進的精進心,與人為善的利他心,提不起;容易變質的快樂,起伏不定的得失,害人害己的貪欲,卻徒然放不下——如此人生,自然苦上加苦。若能無礙行走,心甘情願地放下,坦蕩勇敢地提起,那麼,無論喝茶吃飯、工作睡覺、待人接物,都能保持恬淡安然的態度,使名不入心,利不入眼;成不失謙和,敗不失從容。佛心可以無處不在,也可以淡然無痕。佛陀為度眾生,說法幾十年,但最後他卻告訴自己的弟子,他什麼也沒說。因為說得再多,也無法代替誰得道成佛。好比我們煩惱痛苦時,希望捧讀、聆聽本煥長老的開示,從他行雲流水般的智慧中拾起禪機,頓悟當下苦樂,卻只聽到長老朗聲說:「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當人們在本煥長老諄諄的教誨中謙遜地低下頭,在他慈悲行願的足跡前景仰讚嘆時,長老卻告訴眾人不要執著於別人的言語、別人的生活,而要調轉目光,去看自己的足跡,然後拋開自私、懈怠、傲慢、欲望,活出真誠、坦蕩、謙和、慈悲——這便是本煥長老沉澱百年的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