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寧可把自己想做是多多鳥。多多鳥太重了飛不起來,全都落得變成鳥肉串燒的下場。我覺得自己就像牠們一樣:殘障就好像一種強制性的速限,判定你一輩子得以龜步前進。在人生的大型賽馬會上,我像匹劣馬般地不值一博。直到我遇見了藍調的美妙,它翻攪著我的五臟六腑,擊碎了我的腦袋和軀體,那正是我內心的迴響,我靈魂的汁液。他,就是阿抖仔,得的是一種先天性罕見疾病,雙手雙腳皆萎縮,永遠坐在輪椅上;就像一個「坐在隱形電椅上受刑的木偶」,重度殘障,骨瓍在落跑,動作像脫節的句子。在他週遭除了他老媽之外,還有在身上穿洞穿到死的老妹珂蘿伊、朋友律律,與在寫論文的醫生愛勒莎,這一票受苦軀體的權威人士。在學校,怪胎遭受攻擊、卑鄙相待,卻還是撐著,好像抓著木筏的爛板子那樣,牢牢抓著自己的苦難。最遭的事情發生了:中學茅廁裡的一頓海扁。一日,當他得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便進行了自殺行動,他研究要怎麼去死。因為他雙手萎縮無法割腕、雙腳萎縮無法上吊,最後決定吃安眠藥,結果吃到叛逆妹妹的避孕藥,自殺大失敗。回到學校的框框之後,他的哥兒們律律向他獻上一個參加夏令營的機會作為救贖。老媽放了行。出發,然後是幻滅:地方遜,氣氛鳥,迷你馬俱樂部有大便的味道,購物中心之行有騙局的調調。只有後來的海水浴有意思且富有意義,外加跳出夏日窠臼的一場小小出走。原本就喜愛藍調音樂的他,藉由音樂及友情的力量,思考逐漸變得正面。藍調音樂,是他的最愛,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漸漸地,內心的平靜祥和到來,掌控了局面,滋長、擴張,填滿了這個困頓的生命。阿抖仔終將感到自己推動著人馬的雙腿,帶出一具耀目的軀體。這是一個關於重新找回自我的緩慢故事,以藍調的沉重字眼標出節奏,安娜.朗奈的阿抖仔便是如此前進,軀體雖死,話語猶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