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鐵桿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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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學說,是在古代中華文明的沃土中成長出來的一門科學。祝世訥教授精闢地指出:「中醫是中國傳統文化科學化、醫學化的產物。可以說,沒有中國傳統文化,就沒有中醫;不懂中國傳統文化,就不能理解和掌握中醫;不發展中國傳統文化,就不能真正地發展中醫。」中華文化的源頭在《周易》,孔子和老子的思想,則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仁者愛人」;老子思想的核心是道,「道法自然」。他們的學說都是只談人,不談神,只談生,不談死,以人為本,貫穿著真正的人文精神。孔子重乾道,尚陽剛之氣,自強不息;老子重坤道,尚陰柔之力,上善若水。這一剛一柔兩種哲學體系的對峙與交融,構成了中國兩千年歷史文化的主流精神,也澆灌出了中醫這朵中國傳統文化的奇葩。具體來說,儒家思想對中醫的影響,主要在醫學道德方面居多,而道家思想對中醫的影響,則在養生保健方面較大。彭堅的《我是鐵桿中醫》,有一種期盼多年而難得的欣喜——終於看到一位現代式鐵桿「純中醫」的範例。從30年前起,對於教過的每一屆碩士、博士研究生,我都鄭重地提出一項建議和希望——博學多才,做個「純中醫」,在未來世紀將是「國寶」。但是,各種潮流和時髦在衝擊,各種條件在誘惑和制約,在今天要做一個「純中醫」越來越難。中醫傳統的成才之路是家傳、師承、自學、臨證,彭堅從這種傳統道路上走來,又接受了現代式的中醫規範化教育,但其傳統的根底沒有被「現代規範」所扭曲,沒有被各種潮流和時髦所動搖,相反,他用西醫的和科學技術的多種新知,來灌中醫之根,固中醫之本,從比較中認清中西醫之別,領悟中醫之「純」的價值、優勢、必由,煉得中醫之心鐵、道鐵、術鐵。彭堅以親身實踐證明,在現代條件下,可以培養和成長為「純中醫」,並且可以用各種現代條件把「純中醫」鍛造得更鐵。在西醫東漸之前,中醫「純」了幾千年,只是近百年來,因為西醫進到中國,才在中國形成了中醫、西醫、中西醫結合「三支力量」,形成了三條不同的發展道路。西醫自然要發展「純西醫」,中西醫結合則要把中醫和西醫統一起來,那麼,中醫要不要像西醫發展「純西醫」那樣,堅持和發展「純中醫」?這本來不是什麼問題,現在卻成了問題。有些人否定中醫的自主發展,反對發展「純中醫」,這不像「廢止舊醫」、「遠離中醫」那樣公開地取消中醫,而是在從內部瓦解中醫。奇怪的是,中醫界的有些人也持這種觀點,使人不能不問,這些人是不是真正的中醫,難道糊塗得迷失了自我。近50年來,關於中醫在當代條件下如何發展,在指導思想、學術思想上,發生了戰略性的偏差或失誤——模糊甚至背離了中醫的自主發展之路,自覺不自覺地把中醫的發展合併到中西醫結合的道路上去,出現了兩種時髦。一是學術研究搞「以西解中」——用西醫的知識和方法來驗證和解釋中醫,有些較為表淺的內容被西醫化,而那些基本的核心性內容根本不能做這樣的驗證和解釋,立項的幾個重大課題幾乎都無果而終,事實證明了中西醫「不可通約」,證明了向中醫摻雜摻不進去,不能摻雜就必然是純的;二是臨床防治搞「衷中參西」——中醫辨證與西醫辨病互參,中醫治療與西醫治療並用。許多中醫師不以中醫特色為本,反以「中醫不丟,西醫不低」為豪,搞亦中亦西、半中半西,實則不中不西;有些人打著中醫的旗號搞西醫辨病中藥治療、西醫之病中醫辨證分型治療、中西醫診斷互參中西藥並用治療;有些中醫專科把中西醫結合作為特色,專攻某某病的中西醫結合治療;有些中醫院把「中西醫並重,中西醫結合」列為辦院宗旨,甚至加掛中西醫結合醫院的牌子。有人立志要搞中西醫結合,應當支持;但是,有些人卻在以中醫之名,務中西醫結合之實,說當代中醫就是這個搞法,這就把事情搞亂了,把思想搞亂了,把方向和道路搞亂了。這種做法至今有增無減,許多人樂此不疲,但從歷史的角度看,這不過是20世紀末葉出現的一種浮躁,是在歷史洪流的潮頭上翻滾的泡沫和垃圾。決定歷史進程的不是這些漂浮物,而在沉在潮頭之下的深流。為了糾正這種不健康的混亂態勢,人們才提出要堅持和發展「純中醫」。所謂「純中醫」,就是不摻雜西醫、未與西醫混合的中醫,就是原汁原味、不摻雜、不變質、不異化的「純正」、「純真」的中醫。「純中醫」之「純」有兩個重點:第一,經典學術要純真。原版的、本義的中醫學術要原原本本地、不走樣地保持,可稱之為經典中醫學。不能用西醫的知識和方法,把經典中醫學術驗證、詮釋得摻雜、變質、異化,更不能「解構」、「重建」。要把純真的經典中醫學術千秋萬代地傳下去,讓子孫後代都能學到原版的、本義的經典中醫學,而不是把摻了雜、變了質東西當作中醫學傳給後代,以訛傳訛。中醫歷來主張博采眾方,現代發展更要借他山之石,中醫學術的純真並不排斥外來的東西,而是要吸收、同化,為中醫所用,推動中醫的突破和創造,建立和發展現代中醫學。現代中醫學是中醫學的現代發展階段,它以經典中醫學為基礎,掌握和運用現代條件,研究和揭示新規律,創立新理論,形成新體系。現代中醫學是中醫獨立自主地創新和發展的成就,絕不是對經典中醫學進行的西醫式驗證和詮釋,絕不是中西醫兩種理論的混雜。第二,辨證論治要純真。辨證論治不純、不真、不準,是目前嚴重束縛中醫臨床療效的一大瓶頸,限制著中醫特色和優勢的發揮。有些中醫師學識很多,但不善辨證論治,或雖講辨證但是不純、不真、不準,嘴上千百良方,手下辨證茫茫,舉方難應其證,效如隔靴搔癢。病人們日益厭倦了那種亦中亦西、半中半西、不中不西的把式,欲求純正的辨證論治常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當非典流行、甲型H1N1流感到來時,人們特別懷念50年前的蒲輔周們,希望中醫真的拿出過人的殺手鐧。「純中醫」並非要中醫師只懂中醫,其他的一概不要學。不,中醫歷來講究多才多藝、學識淵博,當代的中醫師需要或應當懂得西醫、中西醫結合,但是,純正的辨證論治是第一的、核心的,是立身看家的本事,要將西醫、中西醫結合的知識和方法服從和服務於辨證論治,通過比較研究使辨證論治更純、更真、更準,特別要靠純、真、準的辨證論治解決醫療難題。堅持和發展「純中醫」不是什麼門派之爭,而是一種客觀規律。因為,中醫是中國古代第5大發明,其基本理論和實踐包含著一系列重大發現和發明,但都遠在西醫的視野之外,西醫迄今無法企及、無法理解、無法研究。人們用了一個世紀的努力,希望將中西醫匯通、結合,結果是「匯」而不「通」,「結」而難「合」,實踐證明中西醫「不可通約」。「不可通約」就是「純」,中醫無法不純,不能不純,不純也得純。堅持和發展「純中醫」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必然,不論繞多少彎,都要走上這條必由之路。培根當年曾說:「若期待用在舊事物上加添和移接一些新事物的做法來在科學中取得什麼巨大的進步,這是無聊的空想。我們若是不願意老兜圈子而僅有極微小可鄙的進步,我們就必須從基礎上重新開始。」不要再枉費勞動去兜圈子了,中醫的自主創新和現代發展,應當從堅持和發展「純中醫」這個基礎上開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批又一批有膽有識的純正中醫,一定會衝破各種羈絆成長起來,把純正的中醫學術、純正的辨證論治堅持和發展下去,走向現代化、國際化,把純正、純真的中醫貢獻給世界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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