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二年(1079年)因「烏台詩案」入獄,後貶黃州,乃築室東坡,號東坡居士。哲宗即位,改元元祐,高太后臨朝,起用舊黨司馬光,招軾任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知制誥。因反對盡廢新法,引起舊黨疑忌,出知杭、潁、定三州。紹聖元年(1094年)哲宗親政,新黨得勢,貶斥元祐舊臣,又被貶至惠州、儋州。徽宗即位後遇赦北還,病逝於常州。諡文忠。蘇軾是歐陽修之後的文壇領袖,宋代文學的又一位宗師。在思想上,他融儒、佛、道為一體:入世之志,超脫之性,任性逍遙之行集於一身。蘇轍在論及其兄的時候指出:「(軾)初好賈誼、陸贄書,論古今治亂,不為空言。既而讀《莊子》,喟然歎曰:『吾昔有見於中,口未能言,今見是書,得吾心矣。』……後讀釋氏書,深悟實相,參之孔、老,博辨無礙,浩然不見其涯矣。」(《亡兄子瞻端明墓誌銘》,蘇轍《欒城集》卷二十二)這是對蘇軾之知識結構、思想源流非常中肯、非常全面的評價。蘇軾自己更認為儒、釋、道相通又相成。他在《南華長老題名記》中稱佛家「一念正真,萬法皆具」,又說:「子思子曰:『夫婦之不屑,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孟子則以為聖人之道,始於不為穿窬(ㄩˊ:門邊牆上的圭形小洞)。;而穿窬之惡,成於言不言……是二法者,相反而相為用。儒與釋皆然。」「南華長老明公,其始蓋學於子思、孟子者,其後棄家為浮屠氏。不知者以為逃儒歸佛,不知其猶儒也……宰官行世間法,沙門行出世間法,世間即出世間,等無有二。」在《宸奎閣碑》中又說明佛只有與孔、老合,人們才樂於信從:「是時北方之為佛者,皆留於名相,囿於因果,以故士之聰明超軼者皆鄙其言,詆為蠻夷下俚之說。璉(懷璉,賜號大覺禪師)獨指其妙與孔、老合者,其言文而真,其行峻而通,故一時士大夫喜從之遊。遇休沐日,璉未盥漱,而戶外之屨滿矣。仁宗皇帝以天縱之能,不由師傅,自然得道,與璉問答,親書頌詩以賜之……而升遐之日,天下歸仁焉。此所謂得佛心法者,古今一人而已。」在《論修養帖寄子由》中既說明自己打通釋道,進入「任性逍遙,隨緣放曠」的自在境界,又以此來誘導其弟:「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勝解。以我觀之,凡心盡處,勝解卓然。但此勝解,不屬有無,不通言語,故祖師教人,到此便住。如眼翳(ㄧˋ:供作蔽覆的東西)。盡,眼自有明,醫只有除翳藥,何曾有求明方?明若可求,即還是翳。故不可於翳中求明,即不可言翳外無明。而世之昧者,便將頹然無知,認作佛地。若如此是佛,貓兒狗子,得飽熟睡,腹搖鼻息,與土木同,當恁麼時,可謂無一毫思念,豈可謂貓兒狗子已入佛地?故凡學者,但當觀心除愛,自粗及細,念念不忘,會作一日,得無所除。」《祭龍井辯才文》更表現出蘇軾從總體上溝通儒、釋、道三家思想,展現出其兼收並蓄,自足圓通的博大胸懷:「嗚呼!孔老異門,儒釋分宮。又於其間,禪律相攻。我見大海,有北南東。江河雖殊,其至則同。」實際上,這正是根於儒術又出入釋道,既有儒者修、齊、治、平之術,又有道家養生之術,還有佛家的大自在之方;本於儒則入世濟民,追求功業;出入佛老則寵辱皆忘,波瀾不驚;任性逍遙,隨緣放曠;純任自然,超脫達觀;無往不適,進入圓融通脫的化境,所以蘇軾才成為中國歷史上的一位奇才。本書特色無論藝術方面,抑或人生方面,都或多或少存留著蘇軾的影子,更為重要的是,我們仍然極其需要蘇軾。中國文學藝術的歷史上,蘇軾是一位有多方面卓越成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