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也寫不完的信 越來越體察到文字神奇的實用性。 在馬奎茲某一本小說裡,女主角只要一封一封地寫,寫他一百年也寫不完的信,那一封一封柔情蜜意的信啊,就足以把流落在天崖海角--即使已經遺忘在另一個幽冥世界裡的男主角召喚回來。 而我自己最近在一個小說創作的課程裡說故事,提到自己肩膀習慣性脫臼的毛病,班上一個同學家裡開中藥舖,有一帖祖傳的秘方,當即拿來給我。以與小說有關係的東西交換其他東西,對我而言,這是實惠而有趣的一次。 為什麼說故事可以換來那樣多的趣味?其中充滿了隨時可以帶你走上一條岔路的歧義。記憶不可靠?記憶裡的愛情原本就充滿各式各樣的破綻˙˙˙ --我愛他嗎?愛過他嗎?讓我在想像中決定我要不要繼續愛他。 --哪有一定的結局?哪個又是定於一尊的解釋?剩下的都只是故事的題材。 歧路麼?那是一條涵蓋著無限可能的岔道,每一條都值得我們睜大眼睛,好奇地走下去。當我們迷途不知返,歧路終於換來了最大的自由,對文字工作者來說,家園在望,從此可以安頓身心了。 這就是文字的實用功能。作者簡介 平路 本名路平,台大心理系畢,美國愛荷華大學碩士。小說家,專欄作家,現任中國時報主筆,並任教國立藝術學院。著有小說集《行道天涯》,《紅塵五注》,評論集《非沙文主義》,《愛情女人》,《女人權力》等。